“对，应该就是他。”笛卡尔的脸皮牵动着嘴角，笑了，不过比冰冰冷冷的时候看上去又可怕了几分，他问道，“他在哪？”

“他，他现在应该在后街街头的那间酒馆喝酒。”波尔眼角一转就说了出来，记忆一到这个时候清晰的可怕，刚才波尔突然清楚的想起来，达文西他们今天特意去请亚历克喝酒的事情。原本也准备叫上波尔，可是因为值班的关系，最后还是没去。

说完之后，波尔顿时后悔不已，不经意间自己居然将亚历克给出卖了。现在后悔也有点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听到了，他抬头瞥了两眼眼前的笛卡尔，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更可怕了。

笛卡尔命令道，“带我去找他。”

两人从守卫队的白色宅院中离开了，走上了黎东城的大街，这个时间，大街上清清冷冷的，不时有鬼鬼祟祟的眼神从小巷中探过来，打量着二人，形单影子的路人走在大路中央，街边的流浪汉像是昏睡一样的躺在街头。有好几次，波尔都想大叫，想向身旁的路人求助，可是他都忍住了，因为对方短刀的刀柄一直抵在他的后背，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他。

到了后街之后，人流才渐渐多了一些，往回走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并排走在一起，这让波尔的心里觉得踏实多了，至少在这种地方，相信笛卡尔不会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不过，就是有点对不起亚历克了，那一刻波尔心里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不过经历了第一次的出卖之后，第二次就显得不足挂齿，马上这个念头在波尔的脑海中转眼即逝，见到他们的代理队长眼里可之后亚历克之后，几人合力，说不定能在酒馆中制住对方。

“那就是我们经常喝酒的那家酒馆，需要我进去喊他出来吗？”波尔手指了指那家酒馆，那是个没有牌匾的酒馆，四张垂到腰际的黑色布帘挂在门口，透过布帘的缝隙依稀可以辨认里面的情况。站在这里，波尔已经可以嗅到淡淡的酒香从其中飘出来，他无不羡慕的想，亚历克和达文西他们一定在里面痛快的畅饮吧

波尔转过头来，正看到笛卡尔在打量着自己，心中无不窃喜的想到，兴许对方正在思考着自己的提议，说不定自己马上就能走进酒馆之中，然后带着亚历克和酒馆中的那些兄弟们一起出来。

“不必了，谢谢。”笛卡尔冷冷的回答道，波尔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背后挥起了收刀。

波尔在笛卡尔的眼前软软的倒下了，他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胳膊拦腰接住了他，探头望向四周，还好，暂时还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变故。他将波尔的一只手拦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后背，像是扶着一个喝醉酒的人一样，抱着他往小巷的阴影中走去。

为了让对方可以安睡到明天早上，笛卡尔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中放下了他。看着对方躺在墙角安睡的脸，笛卡尔转过身去，明天一切终将结束。

笛卡尔走到酒馆的门口，就在那酒馆布帘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他缓慢的迈着脚步往前走，眼角目不转睛的盯着布帘边缘两指宽的缝隙。

就在笛卡尔走到第三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一群佩戴武器的布衣就坐在那里，守卫队的队员正在酒馆中最为显眼的地方，亚历克举着酒碗，正和另一个身材壮实的守卫队队员开怀畅饮。

看到那名守卫队队员确实没有骗自己之后，笛卡尔静静的靠在墙边，闭上眼睛假寐。左手的手心此刻依然在隐隐作痛。

一种愧疚的念头在他的心中慢慢扩大，他突然有些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师父，毕竟他教了自己那么多狩猎的技巧，可从来没告诉过自己，这是为了对付人才用的。笛卡尔抓紧了短刀的剑柄，将内心的念头慢慢压下，平静下来之后，他告诉自己，猎物和猎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不过猎人可比猎杀魔兽要简单的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头其他住户的灯火渐渐熄灭，就剩下眼前的酒馆这一家还在亮着。这个时候守卫队的那群人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一脸醉意，笑呵呵的跟着其他人打着招呼。

亚历克和三个人走在一起，他们转身走向大街的方向，笛卡尔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没过一会，四个人中又离开了一个人，接着，亚历克朝着另外两人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另一个巷口走去。

笛卡尔终于抓到了对方落单的机会，跟着那个巷口拐了进去。

不到一米宽的巷口中，笛卡尔翻身从墙沿上跳了下来，堵在亚历克前面的道路上。他跨步在巷子中站开，看着一只手扶着墙壁的亚历克慢慢的靠过来。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堵在本大爷的面前，想要找死是不是！”看着笛卡尔一动不动，亚历克在远处指着笛卡尔又骂道，“知道我是谁吗？给我滚一边去！是不是想尝尝本大爷的厉害！”亚历克说着，捋起了袖子，右手抓着剑柄喊道，“给我滚！要不然老子现在就砍死你！”

笛卡尔抬了抬头，夜空的月亮早已离去，只剩下晦涩黯淡的星光，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笛卡尔的面前，淡淡的说，“要打是吗？”

亚历克的眼睛越张越大，夜色中看到笛卡尔脸的轮廓，心中的酒意顿时淡去了大半，就在看到笛卡尔的手搭在那红纹短刀上的一瞬间，亚历克双膝一软，噗通倒地，求饶道，“大爷，求求你绕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招惹你，我知道错了。只要您放过我这一马，我立刻让守卫队的人见到您都绕路走……”

笛卡尔客气的回答道，“不用那么紧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行，我想过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什么忙？”亚历克慢慢抬起头来，就在看清楚眼前事物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瞪了老大，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恐惧所占据。

笛卡尔的短刀，连着刀柄一起挥向他的头顶。

是夜，笛卡尔坐在角斗场的观众席上，现在的角斗场中，没了战斗的斗士之后，空无一人，亚历克歪到在他身旁的座位上，昏睡不起。他想了很多，就像旅馆的老婆婆所说的那样，他这次又招惹了守卫队的人，他不希望再给老婆婆添那么多的麻烦，所以决定在无人的角斗场中挨过一夜。

星光寂寥，不知从什么年代建起来的角斗场已经被虫鸣所占据。在这个静谧的世界中，笛卡尔终于打算歇息一下，照顾他那隐隐作痛的左手。他脱去了手套，一指多宽的凹陷伤口果然又裂开了，他的左手几乎被暗红色所染红。他将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捏了捏脱下来的手套，然后翻转过来，只看那手套的空洞中片片暗红色的碎片飘落，那一刻仿佛如血色的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