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北斗(2 / 2)山河入琼杯首页

若非几人行了避水咒,一般人若要找到这石洞中来怕得费些功夫,临衍随得陆轻舟挤入洞里,只见得洞壁嶙峋,不似人工开凿。

倒不知薛湛昔年是如何发现的这样一块地方。

石洞陡峭而上,越往上则空间越发开阔。

三人憋着一股气往上浮,越往山体中去而水流越冷,游鱼渐少,水草越发稀松。想来洞里黑冷不见光,方才那繁密得吓人的水草也只盘旋在洞口处。

众人卯足了劲好容易浮出水面,却原来偌大的仙山山体内竟是中空的。

山中有一个洞,洞壁高一丈有余,宽约三丈,三丈之中大部分是水。洞中水面与外头的湖水同高,湖水中心有一个块仅供两人站立的石头地,洞壁沿岸也有一条窄窄的泥土岸。

石洞西侧的泥土岸稍宽,洞壁上开了一个口,里头隐隐透出些许光。

石洞顶上也透出一缕光,是以石洞虽暗,到底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洞顶的光渐渐暗了,想来外头天色已晚。三人缓了片刻,映波边喘边咳,道:“好在这狗洞不长,否则老子差点给憋死在这里。”

临衍笑吟吟看了他一眼,映波硬着头皮,乖乖闭嘴。

众人先就着水边泥土岸翻爬上岸,三个男人着上身相视无语,实在尴尬。

陆轻舟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左看右看,道:“地方倒是对了,就不知那东西被放在何处。”

“那石头上放的是什么?”

临衍摇指着水中石头地,陆轻舟心下好奇,正待下水,临衍忙将他一把拦了,道:“薛湛怕不会就将那东西坦坦丢在那里。”

“不去看一看如何知道?”

陆轻舟一边说,一边又下到凉水之中。

毕竟越兰亭所言不错,他早已不似二位少侠之盛年,一番水中浮沉已感到些许疲惫。临衍劝之无用,下水跟在他的身边。

二人浮上那石头地,就着天顶一缕若有若无的光四下环顾,却见那枚小小的石头日晷果真便被坦坦地丢在了乱石堆中,连个咒符机关也不曾见。

“这倒有趣,他怎的竟这般放心?”

陆轻舟捡起那日晷掂了掂,临衍左右四顾,心头腾起些许异样。

“太顺利了,”他道:“他们层层布局,诱我们深入,断不会令我们如此顺利。为何这地方连个看守之人都没有?”

临衍话音未落,轰地一声,水中腾起几个泡。

三人各自站在岸上一动不动,待那一声轰鸣过去,水中一应如常。临衍就着夜光珠往水面上照,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平静如许,平静得让人不安。

“他们该不会又在水中放蛇……”

陆轻舟被兰台寺地牢的一地水蛇扰得头皮发麻,临衍接过日晷道:“安全起见,这水我们恐怕不得再去了。此地晦暗,我们又都不善水战,倘若遇了强敌,恐怕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陆轻舟深以为然,道:“好在你我皆带了兵器。这石头地距那岸边不远,我们捏个诀跳过去不是难事。倒是过去了之后再往如何出去……”

“走一步看一步罢。”临衍话音未落,指尖凝出一道光。

他脚底生风,凌空一跳,稳稳落在了映波身侧的泥土岸上,陆轻舟如法炮制,双足不敢沾水。

待三人皆在三尺见方的土岸上站定,水中传来轰鸣响声。几人心有余悸,不敢多留,直往石洞西侧的小洞中钻了出去。

山体外已有明月高悬。蜀中虽没有鹅毛大雪,但寒夜霜冻也令人摧眉折腰。

三人怀揣着日晷出了山洞,本想着山洞外怎么也到了悬崖之处,却不料三人踏足之地竟是一个三山环抱的小岛。

原来薛湛所言不虚,芝山湖湖中确有一岛,只不过这小岛藏在三山之中,外人轻易寻不见。

岛的东侧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山口下是垂直的石壁,再往下便是芝山湖的细浪。

“我们方才过来的那个地方不像是入口,倒像是石壁坍塌后形成的隧道。我们误打误撞入得此间,实在是巧。”

映波作此猜测,陆轻舟不置可否。

若果真如此,那薛湛将日晷放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又是如何进来的莫非他当真骑着大鸟飞了过来?

小岛较石洞又更大一些,岛上长了零落的枯草,恰逢冬日,枯草山壁之上皆覆了一层霜。

临衍四下环顾,沉声道:“此地倒是不大,但我们需得想办法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天,直觉此地奇特,却又说不出到底奇特在何处。

陆轻舟往那石壁上刨了一抔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道:“好生奇怪,为何这土的味道竟同岸边全然不同?”

“许是此地距岸边较远,经年累月,自成方圆?”

陆轻舟摇了摇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岸边。此地三山环绕,山不算高,我们若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去,那便只能先翻山,而后下山,再如刚才一样游回去。”

“方才那水中看不出甚异动,实在不行,我们原路返回也不是不可以。”映波挠头道。

临衍摇了摇头,道:“不行,敌在暗我在明,我们都不知道那水中有什么,更不能贸然下去。我觉得陆前辈这提议甚好,我们先翻山,翻过山头也不过两炷香,而后即便再需得入水,好歹也无需再潜得这么深。”

“好歹越兰亭也还在岸边。”

陆轻舟虽不待见越兰亭,但他对她上神之能倒甚是放心。

待众人气喘吁吁就着那陡峭的山壁沙石往上爬,映波忽然指着天空道:“师兄你看,这夜空好漂亮。”

陆轻舟也斜在山坡上抓着枯树枝抬头看。

繁星似水,星河明淡,这银河虽不似鬼蜮之中那般璀璨壮阔,却也实在令人不由感谓逝者如斯。

他仰起脖子怔怔然看了片刻,又眯着眼睛抓了一截树枝比了比,一时大惊失色。

“……靠!我说为何此地无人镇守!”陆轻舟大呵道:“你看那北斗星的位置是否有变?”

二人皆讶然随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长夜流光,逝者如斯,映波看了片刻,看不出个所以然。

临衍三步并作两步攀到陆轻舟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水流,一时怔怔不语。

“师兄,我怎地觉得北斗星在飘?”

“不是北斗星在飘,”临衍沉声道:“是岛在飘。这岛正顺着东风往西挪,我们方才在洞中耽误了片刻,是以不曾察觉怪不得我说此行太顺,岛中没有机关。原来这整座岛便是一个巨大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