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竞技体育领域，理想主义和功利主义是一对永恒的矛盾。能够把矛盾调和到统一的，就是大内高手。不能统一的就必须作出取舍，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迟子文对蒙毅这段过往很感兴趣：“教练，你们队里边跟你意见不同的人是谁啊，后来怎么样了？”

蒙毅看了他几秒钟，仰天叹口气：“我们队的队长，当年打的是后一。都过去了……哦，对，听说他的儿子就在靖和中学。算算应该和你年纪差不多。”

这话自然是对着凌纪安说的，凌纪安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把头埋在双手之间，过了一阵才松开道：“教练，如果不能学以致用，我们学这许多又有什么用。”语气之中满是迷惘。

“你今天怎么了，从头到尾心事重重。年轻人有什么忧郁的，烦心事眨眼就过去了。”蒙毅看凌纪安实在低沉，一路都是迟子文在说，凌纪安鲜少接话。虽说两个徒弟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今天凌纪安还是太反常了，于是少见地放下师父威严，和风细雨宽慰于他。

迟子文知凌纪安心情不佳，代他回答道：“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足球。这家伙扑心扑命，想要在靖和中学开展足球联赛，已经搞出点眉目了。可你也不问问靖和中学是什么地方？教育圣地！哪能容他在里头乱折腾，这不，一声令下，要把他们这比赛给取缔。理想转眼落空，教练，他能开心得起来嘛。”

蒙毅听明白了：“之前听你说过要打联赛，我还以为是学校组织的，原来是你小子自己操办的啊。”

迟子文说：“可不是嘛，几乎就是他一个人张罗的。如果我是学校领导，学生那么能干，绝对成人之美。说不让搞就不让搞，这打击也忒大了点。”

“我听说徐训武在你们学校当体育老师，你有找过他吗？”蒙毅指点凌纪安道。

凌纪安朝迟子文努努嘴：“这事儿还是他告诉我的。我得知消息马上就去找徐老师了，可是没有用，被他无视了。”

对徐训武的反应，蒙毅能够理解。体育老师在学校里边地位本就不高，大多数学校都只把这个岗位当作陪衬。像靖和中学这样的地方，体育教育高度边缘化，徐训武人微言轻，对此恐怕爱莫能助。话虽如此，他还是鼓励凌纪安：“不要灰心，你才多大。初二搞不出初三搞，初三搞不成高一搞。”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凌纪安轻叹道。

过往蒙毅为防凌纪安和迟子文身上骄娇二气，对他们从来都是严厉说教，不假辞色。可能是今天的训练课讲得兴起豪情大发，也可能是听到弟子的烦心事居然仍和足球有关，蒙毅这一刹那变得温情起来：“这样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联赛搞得起来，我就给你们当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