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孙震杨一番“厮斗”之后,许薰有些能体会许父做人的艰难。
像孙震杨那般咄咄逼人的老家伙,实在不好对付。许父在朝堂之中,不知受过那老东西多少气。
感同身受的许薰,有些原谅许父对原主许寻书的忽略,有时候分申乏术,忘记照顾女儿,似乎也情有可原。
这许父昏迷的时间长,许薰担心他会长褥疮,便让冬青和刘奶娘扶着,亲自擦拭许父的身体。
可虽然是父女,似乎在这方面也要避嫌,刘奶娘看不下去,想让大小姐回避,她们自己来侍候。
“他是我父亲,这是孝道,不分男女,放在哪里都是这个理,还是我亲自来吧!”
许薰轻轻说道,没什么情绪,仿佛是在做最平常的事情一般。
听到这话,刘奶娘便不再劝说。
正在此际那许菁彩赶了来,结果一入内,突然就看见白花花的男人身子,她捂着眼尖叫一声,朝后退去,嘴里尖声咒骂,“许寻书你个贱人,没想到你已经饥可到这种地步,居然在屋内藏野男人?!”
许薰才刚刚把许父的身子擦拭干净,只是这几日因着天气不那么好,许父的身上有几处皮肤颜色不那么健康,是得褥疮的前兆。
看在眼里,许薰急在心上。
当下便捣了些药草,制成粘腻的膏方,自己一点点给许父身上涂罢。
许菁彩的声音像是道刺耳的刹车声一样,听着令人厌恶。
而听到“野男人”三个字时,许薰更是皱紧了眉头。
她可以容易,身为女儿对重病的父亲不管不顾。但是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称为“野男人”,这岂不是大逆不道么。
给许父盖上薄被,许薰缓缓站起身来,扭头撩起眼帘朝赶来的女子扫去,眉峰轻蹙,声音潺潺:“二妹妹,你方才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在说你藏什么野男人……”
许菁彩见许薰还来劲了,当场大怒,跟着直指榻上的许父,只不过接下来的话,她根本就骂不出了。这个野男人,怎么会是她的父亲?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打许御医府出事以来,韩氏为了保护她的女儿,于是将许菁彩送往宋王府,不让她接触到这里的祸乱。
直到事情差不多平息以后,而女儿与承恩侯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如此韩氏才松了口,让女儿归府。
但是府内的情况,恰好碰上许薰入宫,韩氏极担心许薰因此事而一跃飞天,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跟许菁彩说。
现如今,许菁彩看到这样的父亲,一时有些怔愣住了,她甚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你,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许菁彩被这样的情景唬了一跳,本来她还以为父亲没事呢,谁想到现在居然是在昏迷中,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问题,许薰懒得回答,只是放下手头的活计,转回身坐到椅中,收拾药草。
被晾在原地的许菁彩很是尴尬,当着奴仆的面,许薰这样下她面子,真是气人!
许菁彩不依不饶地走上前去,猛地推了许薰一把,不甘而又气愤地嚷:“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哑巴了?”
“二小姐,老爷他重病了有些时间,与大小姐无关呐!”刘奶娘走上前解释道。
“哼。不用你告诉我!”许菁彩斥哼一记,想到自己此来目的。当即又对许薰道。“听说你很能耐,之前对我娘亲那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许菁彩冲她冷喝一记。伸手就把她手中的药草挥到地下,跟着尖叱道:“我跟你说话,你聋了。没听见吗!”
“二妹妹。你来就是想说这个?”
许薰抬起脸,淡漠地看着她,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司琴在旁边瞧了。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平时大小姐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好捏好搓的样子。现在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故意装的?
“二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司琴走上前压了压声音。小声地说道。
为免掉进大小姐的陷阱里,现在还是小心些好。
要你管?!
许菁彩冲司琴嗤哼一声。眼看着许薰蹲夏身去捡药草,没来由的一股气横生出来,使得许菁彩忽地踢出去一脚。直接就想把许薰踹到那地上的草堆中。
可是谁想到,本来在地上拾草的许薰,突然调转方向,朝旁边挪去。
这一脚,许菁彩蓦地落空,气得她当场大吵大嚷。
刘奶娘一看事态不好,当场便要赶过来替自家小姐挨着,免得二小姐生气之后,更怒更凶,自家小姐再遭罪。
谁知就在这时,许薰站起身,语气很淡地冲许菁彩问道:“二妹妹与承恩侯相处得如何?”
满腹怒火的许菁彩,突然听到这话,她就怔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许薰会突然提这事。
内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承恩侯是自己抢来的。
其次,自己与承恩侯的亲事,乃是圣上御赐!不管是不是自己偷抢耍手段还是怎样,现在这婚事名正言顺,反倒是许寻书她、她就不该存在!
承鸣哥哥心性最仁厚不过,他知道皇命难违,但又不忍得许寻书因为被退婚而落得无人肯娶,孤老终生的下场。所以,便决定纳她为妾,让她也跟自己一同入承恩侯府。
哼,可是许寻书算什么东西,跟自己一起嫁入承恩侯府,她也配?!
转眸许菁彩看到许薰眸中柔润的光泽,波澜不惊,不见半点异样,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刹时间,许菁彩肯定,对方必定心里嫉妒极了,这脸上是故意装出来的平静。
心中的气怒顿时转化成无限的优越感。
许菁彩面色一变,由怒转笑,一抚胸前的发丝,对道:“原来大姐姐你也在记挂承鸣哥哥呢!不过,这次承鸣哥哥似乎忘记你了。”她说着若有所指的,伸手抚正鬓发间的那碧玉簪。
这个正是沈承鸣送给自己的。
许菁彩刻意让许薰看见,然后从她脸上挑捡嫉妒之色。
只是说了句后,却发现对方依然淡漠非常。
许菁彩不悦起来,想来对方一定是装的,装着不在乎!
当下她咳了一声,把那鸦青镶珍珠点翠步摇直接摘下来,摆到桌面上来说:“这簪子是承鸣哥哥送我的呢!哎呀,真是不巧啊,倒是把姐姐你给忘记了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