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不能像我一样。”
筠西正因为许多年都闭居博裕宫,看许多人都如同局外人,所以她看的清楚,也知道明昭对明仪的事情始终如鲠在喉。
可是事实上,有些人总是运气没有那么好,要经历过一两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最终携手他人共度余生。
最后的那一份感情,筠西不敢妄下定论。
可是筠西敢断言,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那么决绝的要跟岁时在一起,懂得放手,兴许她现在也过得很好。
在某些事情,该放则放。
“阿月,莫要为我难过,也莫要再为难你的父皇。他心里总有着万里江山,任谁都比不过。明仪既然已去,又是为你而死,你且活的开心些。我只能劝你莫要为难他,恨这种东西很难消除。”筠西有些说累了,停顿了一下。
明昭却立刻道,“我放不下,我也为难。明仪于我而言早已如同亲人,而我最尊敬敬畏的亲人,却杀了我最爱的亲人。母后,我放不下。我也难以解恨,是他将你折磨如斯。他伤害了我最爱的两个女子。”
“哪怕他心里再多的江山,做再多什么为了天下好的事情,在我心里,不过是用着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做着最残忍的事情。”
明明那天,岁时大可不必下令射杀的。明明那天,岁时是想连同明昭她自己也一同射杀的,不过是明仪护住了她。
她怨的,从来不仅仅是岁时射杀了明仪,还有他于亲情上的冷血。
筠西没有开口,因为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岁时。曾有多爱,现如今就有多恨。只是筠西现下无力再去怨了罢了。
年少时的种种,筠西也无心再提。
岁华一直在沉默,他听着听着,突然想起了魏清嘉曾隐晦告知自己的事情,看了看明昭,他却还是闭口不谈。
明昭颤抖着出了一口气,“那天于我而言,已经刻在了骨髓。母后不必劝我,恰如我一直不曾劝母后放下心结。”
筠西笑了笑,点头应了,“若是可以,你出宫去吧,永远不要回来了。”
“好。”
恰好明昭来这里也坐满了一个时辰,她便告辞离开了。
筠西的睡意又上来了,她还是强撑着看向岁华,“我知道你有话想说。”
岁华默了一会儿,“母后为何这样坚信自己的结局?”
“魏姑娘没有同你说过吗?”筠西的目光看向窗外,可是窗却被关严了,她什么也看不到,“我最后会从皇城高大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彻底绝了生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想那样死。”
岁华愣了一下。
筠西却没再说什么,“我乏了,你回去吧。”
筠西有着一些不好的记忆。从很多年前,睡梦里就会出现一些破碎的片段,而这些年她总算把它们都拼凑整齐。
那些都不过是她同岁时的最后结局,他们之间注定是悲剧。
最后的最后,她会被逼着跃下城墙,粉身碎骨。而岁时,被子弑父,死在他一生都在坚守的宝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