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正沉默。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这个姑娘，挺直了背脊，微红着眼眶一副不肯认输的模样。他记得楚玉霓死里逃生醒来后同他说过，从此两不相干。

可他们早已经扯成了一股绳，从他们成亲的那一刻开始，楚玉霓这辈子就注定要和他牵扯不清了。

他其实从未爱过杜凌儿，当初放任杜凌儿也不过是想要给楚家一个下马威罢了。

他若是早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杜凌儿会对她做出那样凶狠的事情，他一定会提早制止。

可惜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楚玉霓因为那一次的伤害，彻底终究了自己的爱情。

季子正清楚，她说的不是假话。

那个看到自己眼中就会发光的姑娘，被他亲手杀死了。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季子正更希望这个冷傲的姑娘好好活在忠远侯府。

看着她，他就觉得看到了希望。

看到她，他就会想起从前。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司徒青的想法，死去的人不会在回来，可这世上却还有一个人性情容貌都像极了故人。心中抱有遗憾，若是能够偿还那份遗憾，自然再好不过。

季子正抬手，想要摸一摸楚玉霓的头，被她躲开了。

楚玉霓皱眉瞪了他一眼，有些气恼地开口：“侯爷，我们两个……”

“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休要再说什么你我两不相干了。”季子正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想要出去走走就去吧，带好长平，她的本事很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她定能护你周全。”

无论罗长平决定追随他们的理由是什么，罗长平的那一身本事如今是最适合留在楚玉霓身边保护她的。

季子正只要一想到京城里的那些诡谲风云，便有些心疼楚玉霓一人在京城的苦苦支撑。

他有心想要说点什么，楚玉霓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眷恋，从他身边走掉了。

“唉……”季子正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陈副将他们过去了。

镇子里没有什么人，路上也都是黑漆漆的。

罗长平噘着嘴，万分地不能理解：“黑灯瞎火的，您出来逛什么？”

“我讨厌男人。”楚玉霓骂了一句。

罗长平越发不解：“是侯爷跟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楚玉霓摇摇头，站在桥上往波光粼粼地桥下看。

罗长平拽住楚玉霓的袖子：“若是想到回京后的艰难，咱们也可以不回去的。就留在江南，组建一支队伍，回去拨乱反正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楚玉霓摇头，“私自屯兵不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大罪，咱们只怕队伍还没有训练好，就要被剿灭的一干二净了。你以为楚默怀领的是一个闲职不成？”

“那可是你的兄长。”罗长平挑眉。

“哦？兄长？”楚玉霓冷笑，“你也知道我和他如今的关系，若不是因为我与楚家的决裂，你觉得季子正会对我有好脸色？可就是因为我与楚家决裂，他才看到我这张脸，让我心里头有些恶心。”

“你觉得他也把你当成了替身？”罗长平问。

楚玉霓反问：“难道不是吗？我这张脸若是真的这么有用，你说当年司徒青为什么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