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棠自从注意到太子躺在那里便一直冷着脸闷不吭声此时终于开口问:“是谁决定将太子置于师妹闺房的?”
这些人,莫非都忘了师妹尚且待字闺中?或者对于他们来说,师妹的闺誉显然远远比不上太子重要?此事一旦传出去,师妹只怕清誉尽毁届时除了东宫与道观,还能有何去处!
其他人都是听得一愣,似乎此时才想起这个问题。封川首先抱拳冲二人一礼,歉然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一心记挂太子的安危倒是忘了顾及永昌县君的清誉了。”
那边的石尧义却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太子殿下不是早有计议与县君有过两年之后的约定。”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殿下对永昌县君一片真心县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什么两年之约?”沈君棠面色一黑,冷眼扫了石尧义一眼而后转头看向苏清寰语气有些微妙,“师妹,你是不是瞒了我一些事?”
“我没有刻意瞒着师兄任何事情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我已经直言拒绝没必要再与师兄说起而已。”
苏清寰微微蹙眉虽然察觉到了沈君棠语气不太对,却并没有十分紧张,但是看向石尧义时,面上已有了愠色,语气也很冷淡,
“你莫非一直存在误解?难道女子个个都向往荣华富贵、攀龙附凤,即便无法嫁为正妻也无所谓?如今东宫尚有太子妃,你所谓的太子的一片真心,便是要将我纳入东宫、为侧为妾?”
“这……我当然并无此意。”石尧义皱了皱眉,倒是没敢直接说一句“太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之类的话,只是有些不忿地道,“但是殿下愿意等县君两年后再作决定,这两年东宫都不曾进人,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殿下的一番心意吗?”
苏清寰闻言神情愈冷,嘴角也再无笑意,语气更是带了一丝嘲讽:“若他真有非我不可之心,年前东宫刚刚出生的小郡主又算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两年之约也只是太子强行定下的,我早已直言拒绝,他不甘心,莫非我就该认命?若当真如此,我今日可不会救他!”
“县君你此言实在大逆不道!”石尧义闻言终于忍不住声音略高,带了些许气愤与不满,几乎要吹胡子瞪眼,只想好生教导她一番为臣、为妇之道!
“闭嘴!”看到石尧义情绪有些失控,一旁始终保持着冷静理智的封川终于开口制止,看他不满地转头瞪着自己,封川却并不想理会这时候还闹腾的同伴,上前一步,向苏清寰也沈君棠二人抱拳行礼,郑重地道,“此事是尧义太过莽撞,我代他向二位赔罪。还请县君与沈少侠想想办法,尽快救醒太子殿下,否则,只怕宫中生变!”
旁边还跪着战战兢兢的大夫呢,之前他只说中毒已深、很难施救,在听说此人乃当朝太子时,一时软了腿脚跪在那里,却更加不敢做出能够治好太子的保证了。
毕竟能够治好那是应分的,治不好就可能牵连全族人的性命,他哪里敢轻易出手。
听到封川的请求,苏清寰冷冷一笑,瞥了石尧义一眼,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不通歧黄之术,此事我无能为力。”太子的性命确实重要,她也没打算直接放弃救治太子,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同石尧义那理所当然的态度。
此时不装腔作势一番拿捏住他,也鲜明地表示出自己的拒绝为侧为妾之意,只怕对方依然将他们费心费力救治太子当作理所应当,甚至变本加厉觉得他们做得还不够,却无半点感激之意。
石尧义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面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事关太子安危、江山社稷,你怎能如此任性?”
“我说过了,我不通歧黄之术,自然没办法救治太子!”
苏清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很想一鞭子挥过去抽他个七零八落,但是看他这浑身包扎严密、十分狼狈且显眼的样子,到底还是没忍心下手,只能暂时无视他,转而看向封川,话风一转,道,“不过我师兄手中有天一庄的解毒秘药,或许能助大夫控制住太子身上的毒。”
她自是知晓沈君棠随身携带解毒之药与疗伤之药,这才敢信口开河,直接将他手中有“天一庄的解毒秘药”之事道出。
“求沈少侠仗义出手!”封川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向沈君棠拱手一拜,略想了想又觉得空口白话太过强求,遂加上一句,“若能救得太子,定然会给沈少侠满意的回报。”
什么解毒秘药,多半是那所谓的天一庄的独门秘药,说不定还十分罕有究竟是用来配制的药材罕见、配制手法十分难得、还是配制成功的几率很低这个不好说,但他们不可能要求对方白白交出来救人。
沈君棠也清楚师妹救人心切,倒是没有拒绝,只沉着脸道:“其他的暂时不提,我只希望,今日太子在玉兰苑歇息之事,不得往外泄漏半分。”
至于之后?太子居然死皮赖脸地缠着师妹不放,或许他也该趁此机会,好生布置一番了。
既然他已经回京了,自然不能再叫师妹受任何委屈!当然,若是太子清醒之后,明确表示放弃师妹了,或许他还能按捺住最后一步,否则的话……
“沈少侠放心,待此间事了,定会让所有知情之人全部闭口不言,不伤县君半分闺誉!”听到他首先提出了这么简单的条件,封川自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此事本来也是他没考虑周到,虽然太子对永昌县君有意,这两年甚至没再让东宫进人,但显然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他却不该一心只为太子考虑,忘了县君如今待字闺中,一身清誉容不得半点损毁。
更何况,即便是两情相悦,在下聘、结缡之前也该遵循礼数,不能太过逾矩,否则于女子闺誉有损。
一直旁观的崔德佑与崔安氏对视一眼,俱是眉头深锁,却并未在此时插嘴。
瑶瑶行事自有分寸,两年前便已经救过太子,想必这一次也不会忍心见死不救的。
只是石尧义态度迂腐,似乎对女子之身很是看轻,尤其是看低了瑶瑶,他们其实也挺气愤的。
太子与瑶瑶的两年之约,崔安氏也是知晓的,只是此时却不得不与崔德佑表示出同样的震惊,免得旁人看出某些破绽。
如今瑶瑶只怕是想与他们讨价还价,他们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又何必贸然插嘴。
……
今日整个崔府的气氛都十分紧张。玉兰苑那边忙着救治太子,主子下人们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惊到了大夫,使得救治太子失败。木樨苑这边,崔秀珑端坐主位,端茶轻啜,下面好几个穿着各异的下人,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也是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