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2章 海阔天空(7)(1 / 2)万事浮休首页

琪安娜舞厅正举办一场独立政府与沪城商会的联谊活动。

易舷从医院回到泰华园,陪了一会因为想念母亲哭了很长时间的平安。随后赶到琪安娜舞厅,换上孙明黎早就备好的西服套装。

锦徽一开始并不会打领带,是学了很多天后才敢在易舷身上试戴的。第一次的成果非常好,锦徽高兴地跳脚,告诉易舷:“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会给你打领带的人了。”

是啊,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会给他打领带的人了。

没有了锦徽,易舷身体都要凉了。

他想她入骨,幻想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夜晚的沪城没有白天的剑拔弩张,易艋在琪安娜舞厅外布防守卫。

现在的易艋非常受独立政府的器重,明面上他是警察厅举足轻重的长官,暗地里他是指使的洪泉帮刽子手。警察厅的胡厅长说他将来必定会被独立政府赏识,奉承他将来从了政别忘了他们这些老伙计。

易艋以前并没有把胡厅长的话听进去,但那日他见到易舸后,发觉这句奉承竟是他唯一的后路。

易舸说,南北之争尚无定论,看如今的局势并非南边会一支独大。

易艋现在之所为,不是单纯的逮捕地下党人,而是在以无辜的生命做交易,结局必然是可耻可恨。如今反帝反军阀的声音轰轰烈烈,无论易艋为谁卖命,在普通人眼中他就是在用不光明的手段残害同胞。

南边若是笑到最后,必定要有人承担这次杀戮的责任。若是北边反击成功,为安抚民心,这次恐怖行动的执行人必定要走上刑场。易艋不是替罪羊就是死刑犯,他的下场必然很惨。

易舷要推翻上南会,需要易艋的参与。

易舸和易舷商量后,决定将他们的计划告诉易艋,并且给易艋提出了第三个选择。

从政,加入独立政府,洗掉这身淤泥。

易家人能够经历乱世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绝对的能力,还有阴险的招数。

易艋做好这件事,易舸和易舷会他捧入政坛。

多好的消息啊,多诱人的条件啊。

易艋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反复试探和努力都白费了。眼界决定一切,他想过所有的办法去证明自己,唯独没想到过抛弃底层走向高位。

当官好啊,当了官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到易家了。

易艋吸完烟走进舞厅,他也是今晚的贵宾。

易舷正在觥筹交错间与旁人说话,看见易艋进来,客气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走向易艋。

易家三兄弟的长相都随了易天通,眉宇间总是有一点的相像。

坊间早就知道易艋和易家两兄弟的关系,但也因为易家那点陈年旧事,知晓易家同母同父的两兄弟与同父异母的易艋老死不相往来。今天的来宾一开始还惊奇为什么是易艋来做今天的防卫,不过想到今天是政府做局也就没有多大的好奇了。

易舷经过易艋走到走廊深处,易艋在经过的应侍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跟了上去。

角落很隐蔽。

按照计划,易舷和易艋不方便共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什么时候能审出邹正川的证词?”易舷直接问。

“他现在已经情绪崩溃了,明晚之前必出。”

“他看到了赵山的证词了?”

“看到了,也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我告诉他,佟云争已经不准备救沪城的上南会,他受到了打击,但还认为我在说谎。”

“你需要让他更崩溃一些。”

“作伪证不方便,但谎话可以随便说。”易艋抬眼看四下无人,看向易舷,“麻烦房司令的红叶帮,帮我传个假话吧。”

讲话在半个小时后举行。

独立政府的市长、财务部部长依次上台讲话,表示新政府对沪城商会的支持以及许下合作共赢的美好愿景。轮到易舷上台,易会长也说了几句老套的话,最后从随身带着的手帕中拿出一块印着红色印记的白色布料。

所有人都看向这东西。

易舷直接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是:我遭囚禁,恶徒逼我就范,以死明志。

第二行字是:爱新觉罗锦徽,农历八月十一,于天津章园地窖。

联想到吵了两天的锦徽出现在章园的新闻,在场的人很快意识到,这是锦徽自证书。

“这是我太太冒死写下的血书。”易舷红了眼睛,“我的太太,现在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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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很疼。

手臂的伤口疼,因为感冒浑身疼,哪里都不舒服。

章园的医生说锦徽手臂上的伤口会留疤,锦徽不想听他说话。要是易舷在,他肯定会找更厉害的医生,不会让她留下疤痕的。

一个子弹擦伤都这么疼,那年广场爆炸,易舷将她护在身下造成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伤口又该是多疼啊。

有人来问锦徽有什么需要吗?

锦徽只要一个,她要和易舷通电话。

得到的回话是不允。

锦徽生气,要吃沪城的菜。

沪城的菜上来了,锦徽觉得不好吃,又要吃覃城的菜。覃城的菜也不好吃,她点了弘城菜。弘城菜的味道更不正宗,气的锦徽直接放下筷子不吃了。

很快,章园上下都知道这位来自沪城的锦徽格格有多娇气。

有人拍案哼声:“摆什么谱,难道要用喂饭伺候!”

佟老王爷叼着烟斗说道:“娇气一点才是咱家的格格嘛。”

最后是那个人派人送来了老北平的菜,让锦徽吃一些。

锦徽不习惯吃北平的菜,但她还是吃下去了,她需要吃饭,吃饭才能活着。

被囚禁至此,不知道沪城那边怎么样了。她的允谋,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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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用证据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在外界对锦徽口诛笔伐到一个顶峰的时候,这份沾染血迹带着滔天冤屈的自证血书才最有说服力。

易舷忍着这两天外界对锦徽的污辱,切身体会到锦徽年少时被追着骂的难过。

那是锦徽最无奈的回忆,现在也是易舷最不喜欢的经历。他有一瞬觉得锦徽在天津章园也挺好的,至少没人敢在章园的大门外砸鸡蛋。至少,她听不到外面的污言秽语。

他独坐在锦徽的书房至天亮。

外面有电话铃声响,易舷没有动。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丁叔猛地打开门。

“先生,是章园。”

易舷立刻起身,刚站起来时头晕了一下,他没有理会,径直来到客厅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沉默,易舷按捺心里的急迫,稳了稳心神。

“佟云争。”

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易先生,早上好。”

“你活着不会有早上好。”易舷已经彻底与佟云争撕破脸,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你打电话过来,想与我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