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裂缝渗出的寒气在风不寒眉梢凝成霜花,他扶着柳天音踏入茶馆门槛时,左瞳混沌纹路忽明忽暗。柜台后擦拭酒盏的掌柜手指微顿——那是个穿灰麻短打的佝偻老者,腰间葫芦沾着陈年竹叶青的渍痕,袖口磨损处隐约透出剑茧旧疤。
"两坛烧刀子,一碟酱牛肉。"风不寒屈指叩响柜台,三枚铜钱排成《将进酒》的平仄。掌柜浑浊的眼珠闪过精光,转身取酒时袖中漏出半截《定风波》的墨迹。
二楼雅座忽地传来茶盏碎裂声。"九霄宗昨夜发告示了!混沌玉玦本是魔门圣物!"天机阁弟子晃着留影石,画面里凌霜华泪眼婆娑:"那逆子盗宝叛宗,诸君见之格杀......"
"放屁!"赤膊大汉拍案而起,胸前漠北军的刺青狰狞蠕动,"三百年前苏将军持玉玦封印天魔时,九霄宗还在娘胎里呢!"
风不寒拎着酒坛晃到说书台前,蓑衣往地上一抖便盘腿坐下。文宫裂缝还在渗着金芒,他信手蘸着酒水在桌面写"噤"字,满堂嘈杂声顿时低了三成。
"今日不表仙魔,单说桩修真界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惊堂木拍响时,酒液凝成九霄宗徽记,"话说某宗宗主夫人,新婚夜合卺酒里掺的可不是情蛊......"
"哗啦!"二楼掷下个灵石袋砸在案头。锦衣公子冷笑:"说书的,编够三斤九霄宗的腌臜事,这袋上品灵石归你!"
风不寒踢开灵石袋,摸出块带血的青铜箭镞:"昨夜冰川之下,八百漠北军魂托梦——"箭镞"晚意"篆文触到酒液的刹那,竟投影出苏红袖执剑身影,"诸君可知,这位才是玉玦真主?"
满堂死寂中,柜台后传来算珠疾响。掌柜的翡翠算盘自行排列成"危"字卦象,却被风不寒屈指弹碎:"怕甚?当年苏将军被魔爪穿胸时,可没怂过!"
"放肆!"三道黑影破窗而入,金丹威压震碎八仙桌。领头者胸口的九霄图腾燃起黑焰:"污蔑上宗,当诛!"
风不寒仰头灌了口烈酒,泼出的酒线在空中凝成《红楼梦》判词:
九霄荒唐演大荒,血泪浸透白玉床。
金簪雪里埋剑骨,谁信闺阁葬天罡?
酒液字迹触到刺客剑锋的瞬间,剑身"咔嚓"裂出苏红袖的孕期手札幻象:"腊月初七,凌霜华赠药,胎动骤止三日......"
"幻术!"刺客首领暴喝,剑芒却劈向天机阁弟子。留影石炸裂的粉尘中,风不寒早已闪到梁上,蘸血在房梁续写:
白骨铺就登仙路,满门朱紫尽魍魉。
安得慧剑斩乌云,换得青天复朗朗!
诗成刹那,万里晴空骤降紫雷。九霄宗方向护山大阵轰鸣,显然是有人强行出关。柳天音的传音入密带着焦躁:"疯够了就走!"
"差个收梢。"风不寒大笑着甩出婚书残页,纸页悬浮空中显出血字:"天道为证——凌霜华三百年前乃合欢宗弃徒!"
满堂哗然如沸水泼油。麻衣老修士颤巍巍摸出块漠北军腰牌:"当年苏将军亲卫队全军覆没前,给俺们这些火头军留过话......"他老泪纵横地指向婚书,"说少主若现世,腰牌自会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