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水仙若不能在地狱中洗刷自己的罪孽,她也会很快坠入这层地狱,然后被彻底消磨神魂,到时候便是仙人也救不回来了。
不昧和尚思考片刻,对陈业说:“既然如此,就请施主先施展前两层地狱。”
陈业见他意志坚定,好奇地问道:“大师,你修行精深,佛法高妙,又何苦要主动去承受这地狱之苦?”
不昧和尚解释道:“贫僧修行多年,只是总有许多难以勘破的之事,终日萦绕心头。施主的地狱能拷问人心,我想试试。”
不昧和尚已经修行多年,不管是坐禅苦修还是降妖除魔,都算得上是做到了极致。
但修为一直在通玄境徘徊,对那化神境界没有半点感应。
这是修行的瓶颈,也是不昧和尚的心魔所在。
是他的神魂还不够纯净,还是说他的心中还有顾虑?
如此种种,积压在不昧和尚心中已有多年。
也曾询问过自己的师父,但方圆和尚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无法给予建议,不昧和尚只能自求机缘。
冥冥之中,不昧和尚觉得陈业这门神通能帮他解决这个心魔。
陈业眼看劝不过来,只好迂回道:“即使如此,也有莫大风险,大师若是真要试一试,那等我们回到黄泉宗再说。”
黄泉宗有尊主坐镇,他连佛都修炼出来了,对佛门的功法了解得比陈业更深,真遇到什么意外,尊主或许还能挽救一番。
不昧和尚也不会强人所难,点头同意道:“施主所言极是,那贫僧便叨扰了。”
陈业也不再推辞,在这望月楼逗留了片刻,然后便与不昧和尚一同乘骑黑旋风,没过多久便回到了酆都城。
陈业带着不昧和尚走入黄泉道宫,原以为尊主还在闭关,结果刚进黄泉道宫便看到他站在那赤练蛇佛的神像之前。
陈业正要过去打招呼,却看到诡异的一幕。
原本雕琢精细的蛇佛神像像是活过来一般,身体蠕动着变异着,不一会儿便生鳞长角,化作了一条蛟龙的模样。
陈业惊讶道:“师祖,这是怎么一回事?”
尊主得意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本尊修为有所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由蛇化蛟。如今这赤练龙佛的模样,任谁见了也再难将其与当年那声名狼藉的赤练蛇联系起来了。”
陈业连忙说:“恭喜师祖。”
谁能想到自己还没突破呢,尊主反倒是修为更进一步,如此一来,黄泉宗的根基便愈发稳固。
陈业正准备将不昧和尚的请求向尊主禀报,却见尊主神色一肃地说:“稍安勿躁。我有两件要事需立刻与你商议。至于你这位慈心寺的朋友,且先安排他在客房歇息。”
陈业见尊主说得认真,只好转头向不昧和尚表示歉意,命人将不昧和尚送到客房之中。
待殿内只剩下师徒二人时,陈业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祖,究竟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尊主神色凝重道:“第一件,蜃楼派那边情况有变,本想等你开宗立派大典那日,借着各方宾客云集、蜃楼派或有松懈之机,再设法将灵光仙救出,如今怕是要提前出手了。”
陈业问道:“师祖你是让我去蜃楼派接应灵光仙?”
“胡闹!”
尊主瞪了陈业一眼,仿佛是觉得他有些不知轻重。
“怎能让你这一宗之主亲自去闯蜃楼派的山门?且不说凶险万分,单凭你如今这通玄境的修为,又怎么应付得了蜃楼派?自然是由本尊亲自出手才最为稳妥!”
陈业连忙说:“那请师祖务必小心,营救灵光仙只是顺手为之,万万不可冒险。若事不可为,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
“呵呵,”尊主闻言失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暖意:“你这徒孙,如今倒反过来关心起我这老家伙的安危了。放心吧,本尊又不是去跟蜃楼派硬拼,只是暗中接应,自有分寸。”
尊主顿了顿,又连忙说:“这第二件大事,却是与你有关了,我已经将那血菩提树种好。”
只见尊主伸手一指,龙佛神像旁便有虚影浮现,不一会儿便显化出一株通体血红,比神像本身还要高大许多的奇异巨树。
仔细看去,那龙佛盘踞的姿态,与这棵血色大树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共生。
看来尊主果然早有准备,从一开始设计建造这座黄泉道宫之时,便已为这株未来的“镇宗之宝”预留了位置和根基。
尊主凝视着那株血菩提树,对陈业说道:“如今我黄泉宗弟子稀少,尚能勉强支撑。但宗门若想长久发展,乃至光大,终究需要培养诸多弟子门人。赤练圣教那一套法门不合时宜,只能改良一番。凝练气海,壮大气海,还有罡煞炼体等法门都需要重新琢磨,总不能让他们与寻常散修一般全凭运气来修炼。
“这株改良后的血菩提树,便是解决此问题的关键所在!我已初步琢磨出了大概,手稿便放在我闭关的静室之中。此去东海,短则数日,长则半月。本尊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便好生研究那份手稿,务必将其中缺失的细节与后续的法门推演补全!”
陈业点头应允,他还担心收了李凡与曦月之后无法可教,没想到尊主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又仔细商议了诸多细节,包括尊主离开期间宗门的日常运转,遇到突发状况如何应对等等。待一切交代完毕,尊主身形一晃,便化作一团炽烈的金色火焰消散在陈业面前。
陈业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金光,轻声低语:“师祖,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