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砚白的眼神空洞如星辰，神力的威压让她无法靠近。阿临看见洛千瓷的眼泪在极寒中冻成冰晶，忽然想起她曾说过：“古神的慈悲，对凡人来说也是一种压迫。”

“老师！”他抓起一块融化的冰晶，“看看我们！我们不需要神的救赎！”

少年的呐喊穿透神力的轰鸣。萧砚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阿临冻得发紫的脸，看见洛千瓷眼中的哀求，看见云栖月正在用自己的鲜血修补傀儡的齿轮，看见沈惊鸿用断剑在冰面上刻下“凡人永不屈服”的字样。

神力开始消退，羽翼片片碎裂成光尘。萧砚白跪倒在冰原上，凡人的躯体布满裂痕，却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世界——洛千瓷的黑雾正在温柔地包裹伤员，云栖月的治愈魔法带着体温，沈惊鸿用剑柄给学徒们削冰块解渴，阿临正在教被唤醒的傀儡唱跑调的战歌。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指尖接住洛千瓷为他融化的雪水，“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神力的碾压。”

熵寂首领的怒吼打断思绪。他抬手召来巨型熵能旋涡，黑色星辰开始加速坍缩，冰原上的一切都在被吸向祭坛中心。阿临看见萧砚白的核心碎片正在脱离躯体，洛千瓷的黑雾被吸成细流，云栖月的治愈魔法连自己的伤口都无法止住。

“叶修！”萧砚白突然大喊，“还记得遗迹里的希望信标吗？”

少年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他扯开机械义眼，露出里面藏着的齿轮——那是用遗迹傀儡的核心改造的共鸣装置。当齿轮转动的刹那，所有被唤醒的傀儡同时举起手臂，掌心亮起豆大的光团。

“我们是北境学院三年级生！”

“我们是影族最后的织梦人！”

“我们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

光团汇聚成银河，竟在熵能旋涡中开辟出一条通道。萧砚白趁机凝聚元素共生体，这次不是用神力，而是用阿临的勇气、洛千瓷的坚韧、云栖月的温柔、沈惊鸿的不羁，还有所有傀儡们未说完的心愿。

“让他们看看，凡人的星火。”他说。

永恒火种

元素共生体撞上熵能旋涡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阿临看见萧砚白的瞳孔里倒映着每一个人的脸，洛千瓷的黑雾与他的神力缠绕成DNA双螺旋，云栖月的治愈光雨织成保护网，沈惊鸿的断剑在光雨中划出银河般的弧光。而他自己，正握着所有傀儡的手，将他们的希望注入共生体核心。

“这不是古神的力量。”萧砚白的声音混着众人的咒语，“这是凡人的意志——是我们在废墟上种花的固执，是我们互相取暖的温度，是我们哪怕只剩一滴血也要守护彼此的决心！”

熵能旋涡出现裂痕的刹那，熵寂首领终于露出恐惧。他想逃，却被洛千瓷的黑雾缠住脚踝：“该结束了。用你曾加诸于我族人的痛苦，来偿还吧。”

当最后一道光箭穿透首领的熵能躯体时，他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个与萧砚白同龄的青年，胸口刻着与洛千瓷相同的灭族咒文。

“为什么……”青年跪倒在祭坛上，“你们明明可以成为神……”

萧砚白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核心碎片化作温和的光：“因为神不需要拥抱，而我们需要。”

冰原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被掩埋的村庄废墟。阿临看见断壁残垣间，有株蒲公英正在发芽，它的根部缠着傀儡的齿轮、洛千瓷的黑雾残片、还有萧砚白的神力光尘。

“看！”云栖月指向天空。熵能旋涡退去后，出现了新的星群，它们不像古神时代的星辰那样完美，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有的甚至带着齿轮状的光晕——像极了他们这支杂牌军。

洛千瓷的头轻轻靠在萧砚白肩上，黑雾裹住他正在愈合的伤口：“疼吗？”

“疼。”萧砚白笑了，感受着凡人躯体的真实触感，“但疼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和你们在一起。”

沈惊鸿忽然举起酒葫芦，里面盛着融化的雪水混着云栖月的治愈药剂：“敬凡人！”

“敬永不熄灭的火种！”阿临跟着大喊，木剑挑起傀儡的齿轮，在阳光下划出彩虹。

风掠过冰原，带来远处的鸟鸣。萧砚白知道，熵寂教团不会就此消亡，新的危机还会出现。但此刻，他看着身边的同伴——洛千瓷发间的蒲公英，云栖月染血的白袍，沈惊鸿重新锻造的竹剑，阿临眼中的星光——忽然明白，凡人的力量或许永远无法比肩神明，但正是这种不完美的、充满裂痕的力量，才拥有真正的温度。

因为危机从来不是为了证明神的伟大，而是为了让凡人看见，自己掌心里的光，足以照亮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