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芷坐在铜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如雪般的长发——那是夜素族圣女的象征,纯净无瑕,却也昭示着她异族的身份。
“夫人,真要染黑吗?”白薇捧着药汁,眼中满是不舍。
“必须染。”柳安芷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封贵妃认得夜素族的特征,若她发现我的身份,不仅救不了母亲,还会连累督主。”
紫苏将研磨好的乌发药汁递来,低声道:“这药汁能维持三日不褪,但……会有些疼。”
柳安芷毫不犹豫地将药汁涂抹在发丝上,药液渗入头皮的一瞬间,灼烧般的刺痛席卷全身。她咬紧牙关,指节攥得发白,却一声不吭。
——这是夜素族圣女的代价。
她的血脉正在苏醒,体内的力量如潮水般翻涌,肌肤下的血管隐约泛出淡蓝色的纹路,那是夜素族秘术的痕迹。
“圣女之力,以血为引,以痛为祭。”
她闭眼默念几个护法曾教过的咒语,再睁眼时,眸中已泛起一丝幽蓝的光晕。
镜中的她,黑发如墨,衬得肌肤愈发雪白,而那双眼睛,却比往日更加摄人心魄——清澈如泉,却又深邃如渊。
柳安芷换上一袭华贵的绛紫色宫装,裙摆绣着暗纹牡丹,腰间悬着宋知渊给她的东厂令牌。她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寻常的贵妇人。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守卫见是东厂督主夫人的车驾,不敢阻拦,恭敬放行。
永宁宫。
永宁宫内,熏香袅袅,却并非寻常宫室常用的沉水香,而是一种略带苦涩的药香,混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令人莫名不安。
殿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的案几上摆着鎏金香炉,袅袅青烟从狻猊口中吐出,在空气中盘旋不散。
四壁悬挂着名家字画,其中一幅《牡丹富贵图》最为醒目,画中牡丹娇艳欲滴,却因殿内光线昏暗,显得有几分诡谲。
窗棂半掩,外头的天光透进来,被厚重的织金帘幔过滤后,只剩下几缕惨淡的光线,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角落里,几名宫女垂首而立,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整个永宁宫,华丽中透着压抑,尊贵里藏着阴冷,像一座精心雕琢的牢笼,困住的不仅是里面的人,还有无数不可言说的秘密。
柳安芷在永宁宫外候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宫女出来说封贵妃请她进内室的回复。
她低着头跟宫女走入内,看到上位坐着的,正是第二次见面的封贵妃。
封贵妃年约三十五六,虽已不似少女娇嫩,却因保养得宜,肌肤仍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她生得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的威仪。
鼻梁高挺,唇若涂朱,唇角天生微微上扬,即便不笑时也似含三分讥诮,让人不敢轻易揣测她的心思。
她今日穿着一袭正红色织金凤袍,衣襟处绣着繁复的牡丹纹样,袖口滚着寸宽的金线,华贵逼人。发髻高挽,簪着九凤衔珠步摇,额间一点朱砂花钿,更添几分雍容气度。
然而,细看之下,她的眼底却藏着几分倦色,眼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影,似是连日未曾安眠。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此刻正紧紧攥着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封贵妃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串翡翠佛珠,见柳安芷进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哟,督主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
柳安芷盈盈一拜,笑容温婉:“听闻贵妃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妾身特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