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忙道:“陛下快走吧,一会再叫暴雨拍着,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天子点了点头,又笑着望向阿娇:“那舅父明天便在宣室殿等着娇娇了。”
待阿娇甜甜应了声好,天子方才不慌不忙转身上了辇车。
馆陶带着三个孩子,一直目送到望不见了,方才转身回了里殿。
窦太后正在轻嗅绿釉刻花衔环铺首瓶中的荷花,听地他们的脚步声响起,便摆手叫宫人拿下去,抬起脸来问道:“孤听着外面的风声不大对,是不是变天了?”
馆陶由衷地惊讶起来:“母后啊,您的耳朵也太好使了吧,这都听地出来。”
窦太后轻轻一笑:“瞎了这么多年,耳朵再不中用点,那怎么得了?”
馆陶刚要说话,窦太后又一侧耳朵:“下雨了。”
馆陶凝神一听,果然有细不可闻的淅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而后,越下越大,渐成滂沱大雨。
馆陶不禁担心起来:“陛下才走没多远呢。”
窦太后说她多虑了:“坐的是辇车,身边又跟着那么多人,还能淋着他不成?”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何况儿大不由娘,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阿娇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但她总觉得外王母这话颇有深意。
等着他们三个孩子都被打发去睡下后,她因午间睡地太多,盯着仙鹤飞天的帐子顶久久也没有睡意,反倒越躺越精神,白日里的一切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眼前。
纯真无邪笑着的刘彘和变成骇人大红眼珠的刘彻,恍惚重叠着,却始终泾渭分明地不得相融。